当年用过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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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唱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他姥娘抱下来”,一直不理解老鼠怎么会去偷灯油吃。我们那时都是用煤油点灯,煤油那东西怎么能吃呢?后来才知道,煤油点灯只是后来的事,老辈子里,都一直是用豆油的。《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里,马道婆说为供奉西方大光明普照菩萨,南安郡王府一天是给她四十八斤香油,锦田侯的诰命一天二十四斤,贾母是一天五斤,叫马道婆点海灯用。这些油也都是可食用的,马道婆糊弄了去,倒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菩萨像前点个灯,毕竟用不了多少,剩下的,这老婆子或吃或卖,肯定有不少赚头儿。看来,光靠说点鬼话,日子也能过得不错。马道婆虽然是个特别阴损、滑头的老婆子,但骗术并不高明:她的说词里有很明显的自相矛盾之处,那些王府贵妇们竟识不破。普照菩萨名号前本来就冠有“大光明”字样,普照天下的大光明菩萨,哪里还需要那如豆灯火来照耀、供奉呢?豆油点灯的日子我没经历过,但小时候,就一直听老辈人赞赏煤油灯,说点煤油比点豆油亮多了。我上初中前,家里一直在用煤油灯,母亲纺线,纳鞋底,干家务活,我看书、做作业,都是在煤油灯下。整个屋子,虽然只有一豆之火,但也感觉很亮堂,毕竟,很多人家到了晚上连一盏煤油灯也舍不得点。上初中时,晚上上自习,教室里四五十号人,每人书桌上一只煤油灯,倒也是灯火辉煌的感觉。那煤油灯是简易到极致的:就是一个小墨水瓶子加一个带灯芯的铁制灯盖儿。那时,同学们前额的头发常有烧焦了的——看书做作业时过于专注,凑灯太近了。我一直很喜欢闻头发烧焦的味道,因为,那时用弹弓打了鸟雀,常是放到土灶里烧了吃,烧雀毛时,冒出的就是那味道。毛发的烧焦味儿,跟鸟雀的肉香连在一起,一闻到那糊味儿,就感觉跟快吃肉了似的兴奋——是条件反射吧。胜过煤油灯的光亮的,是烛光,蜡烛火苗大。但点蜡烛太贵,平时,谁家也不舍得,只有过年时,买上两三根,给孩子们打纸灯笼玩。能打灯笼的日子,不过年三十到初五的晚上及正月十五晚上这几天罢了。年节一过,纸灯笼一收,点的还是煤油灯。煤油灯的灯火虽不刺眼,但晚上在点灯的屋子待久了,出门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尤其是串完门回家时,走到胡同中,只见漆黑一片,刚开始几步,只能扶着墙摸索着走。那时,常听人晚上出门遇着“鬼打墙”的,望望天,能看见星星,但面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遇着“鬼打墙”时,胆子大些的,为人横些的,亮开嗓子把鬼的母亲骂几声,问题有时会解决;为人绵软的,常在原地打转儿,有的会走到坟圈子里去,天不亮,人走不出来。后来兴起玻璃罩子灯,感觉世界大放光明。玻璃罩子灯的灯口是个蛤蟆嘴,蛤蟆嘴里有扁而宽的灯芯子,冒出的火苗更大,再加上玻璃罩子一罩,亮度会比一般的煤油灯高出好多倍。一般的煤油灯太娇气,人从旁边走得快一些,带起的风常把灯刮灭,玻璃罩子灯就没这毛病。只是,这灯用久了,玻璃罩的上半部分会被油烟熏黑,需要时不时地拿下来用废报纸什么的擦拭一番。灯芯子烧久了,火头儿也会变小,得用灯口的一个小碾轮往上转一下,让灯芯子出来一点儿。比玻璃罩子灯更高级一些的,是马蹄灯,也叫马灯,虽属玻璃罩子灯一流,但因为四周有金属框架,比一般的玻璃罩子灯更结实,也更严密,不光防风,还防雨。过去赶大车的,常在车辕底下挂一只,晚上照路,给马,也给人。村里人夜里浇地,提个马灯,照脚下,照水头,很实用。比马灯高级的是汽灯,汽灯在外形上和马灯有些相似,但二者的工作原理不尽相同。首先,汽灯在装上煤油以后,需要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以便产生一定的压力,使煤油能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喷出;其次,汽灯没有灯芯,它的灯头就是套在灯嘴上的一个用石棉做的纱罩。煤油喷到纱罩上,点燃后发出耀眼的白光,可以把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都照得通明。六七十年代,生产队里开会的时候,或是说书人来说书的时候,或是唱大戏的时候,会用汽灯。但那汽灯点一两个小时后得打气,另外,纱罩也容易烧坏,需要经常更换。但汽灯点亮时,总是与村里一些热闹的事情相关,所以,一见汽灯,最兴奋的还是孩子们。亮晃晃的灯光下,追逐,打闹,诈唬,叫喊,在人群中钻进钻出,被大人们喝斥也不减玩兴。手电筒,是我家里最早的电器,是我与现代文明最早的接触。手电筒拿在手里,一摁电门,想照哪儿就照哪儿,晚上浇地、看坡,带上它,比马灯还方便。夜里上茅房,半夜听到雷声后起床收拾天井,早起卖菜装车子,都离不开。就是夏夜里找知了,小孩子们也爱拿它——当然,这是最奢侈的用法了,不能常用,一旦用久了,大人们会说“瞎呼哒什么!”等我上了高中时才真正用上了电灯。一个教室里吊了四根日光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十六岁前,我没见过那么明亮的夜晚。十七岁那年,我们村里通上了电,我请一个同学到我家,帮我在屋梁上扯上了电线,那是我第一次应用学到的物理知识。一只三十五瓦的白炽灯,吊在我父亲用水泥打成的书桌上方,我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感觉生活怎么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希望……人类,在几百万年里都在与黑夜抗争。黑夜中,不知有多少猛兽在觊觎着人类的血肉。驱逐黑暗,就是驱逐危险;有了灯火,就是有了安全。有了安全,才有娱乐或幸福可言。可是,如今每天晚上都有通明的灯火陪伴,那种当年在汽灯底下乱跑的快乐却不见了踪影。直到有一天晚上家里突然停了电,我和老伴点起女儿过年时买的小蜡烛时,才一起说起了小时候点灯照明的日子,遂兴起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叹……现在想来,《小老鼠上灯台》那首儿歌,二十多年前我女儿刚学说话时也曾唱过,但我肯定,她是不理解那歌儿的意思的。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灯”与“油”这两个词的关系。她当年唱这儿歌时没有提出疑问,我也没有作解释。现在的孩子要是再唱这儿歌,大人们少不了得解释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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