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尚有归途续
这时候,四叔回来了,驼背的腰身,全力支撑着一背篓重物的压力,身体显得更加矮小,步履蹒跚。看到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和蔼地说,回来了!
四叔浑身上下全是泥巴,敞开的衣襟,穿了好几层,都是多年前的衣服。他慈祥的面庞,灰白的头发,浓密的胡须,矮瘦的身材,我怎么也想不出,四十多年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如此朴实敦厚善良的人?
我的胸口有些憋闷,浑身有些热,大脑不自觉地打开搜索引擎,眼前一下闪过三十年来的许多瞬间!四叔其实就是我的继父。三十多年前,父亲不惑而殁,几年后,经亲戚介绍,四叔入赘我家,因为按照远方亲戚推算,本该叫他四叔,为了不为难孩子,母亲说还是叫四叔好了,这样一叫就是三十年,再也不好改口。
夕阳四叔刚来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兄姊三人也刚刚走出校门,都懵懂无知,没有多少经济收入,种庄稼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四叔一个人种了十亩地,寒暑易节,春去秋来,三十年如一日,没有撂荒一块地,没有喊苦叫累的一句话!
四叔把一背篓桔梗放稳当,看我就要走,也没顾上吃饭,直接进屋,提出一壶菜籽油说,把这拿上,你们就不用买了,家里吃不完。
我瞅见四叔用粗糙如老树枝的手,将油壶丝扣用薄塑料缠了几次,才将盖子弄得紧紧的,保证一滴油也漏不了。看到这些,我失落地说,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还干着不歇,我好歹也挣点工资,能养活一家人,不说给你们养老,至少也不该让老人养年轻人!
四叔说,还能干得动,干不动的时候,不用说也就不干了。母亲接着说,八十老儿随锅转,一天不死要吃一天的饭。你们自己都有自己的家庭,我们哪能呆着吃死,能干一点算一点,干活习惯了,闲着倒是浑身出毛病。
冬日夕阳使劲射出红色霞光,余晖洒落在大蛇沟两边高大的山峁,映红了天空、大地、高山、河流、溪泽、树木、草丛、庄家、田地、房屋和地里干活的农人。
我将两位老人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装好,发动了车,对他们说,一定要保重身体,元旦假日我再回来!从倒车镜里,我看见父亲和母亲目送我,直到车拐过弯,再看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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