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陪伴我们的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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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里的煤油灯尘封在时光里,曾经点燃的是我的世界,照亮的是星星之光,我依稀记得昏暗的灯下母亲纳鞋底、缝补衣裳的样子,模糊里爸爸教姐姐做数学作业,我爬在炕上看连环画,煤油灯放在栏杆(锅灶和炕之间凸起的土台子,叫栏杆)上,半夜,睡姿不好的我蹬翻了煤油灯,小锅里全是煤油,窑里全是煤油味!煤油灯,留给我了难以忘却的团圆时光,如今长大了,离家远了,有了电灯,却找不到煤油灯的味道!煤油灯站在栏杆上,你是祖辈在大山深处唯一的光亮,它照射着我的家人围在一起吃洋芋面,在灶台前上香祈福,在炕上订媒挂锁,年三十晚上打牌啃骨头。我的记忆中不变的守护者,白天搁在不起眼的地方,到了夜晚就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坐在炕上,看着灯晕一圈一圈的在黑夜里散播,驱赶走漆黑的夜神。跟集的时候总是不忘拿个油壶去集市上买几斤煤油回来,也总担心没有了洋火或者火机这灯点不亮,所以总会在买煤油的时候把汽油和火柴一起带回来,因为火机里面用的是汽油。现在城市的的生活过惯了,总是会习以为常,大都市灯火通明的街道和房子里几乎想不到什么是漆黑、什么是昏暗,慢慢的就忘掉了那些年围在煤油灯下的时光,从而也就忘了陪伴我走过时光的古董——煤油灯,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教人怀念。老家的家门上都会挂上门帘,冬夏长季都是的,就害怕那妖风吹进窑里扑闪扑闪孱弱的煤油灯。念小学的时候,学校离家比较近,下午放学回家就帮着家里干农活,放羊、割草(割苜蓿)、锄地、煨炕、喂猪、铡草等等,总之回到家总是忙个不停,直到看到对面的人家都点上了星星之火的煤油灯才停下。煤油灯下,母亲在灶台上忙碌,偶尔天气变化,打倒风,蒿子烟从烟囱出不去,满窑洞里全是烟的味道。这个时候羸弱的煤油灯周围全是蒿子烟,这煤油灯的烟和蒿子烟融在一起妖娆着煤油灯的细腰,这时候煤油灯的光亮被烟雾压制的十分微弱,可它依旧拼命的燃烧着。我们姐弟全都跑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而母亲还在弥漫着蒿子味的窑洞里为我们一家人煮饭,不停地咳嗽声和摇曳着的煤油灯点缀着时光,在我幼小的心中贮藏着,成为铭刻的记忆。在时光流转的煤油灯光晕里我依稀记得母亲和父亲忧伤无奈的眼神,记得那年农村大兴推地,我家大都是坡地,为了劳动的时候能减轻强度,父亲母亲就决定把地都推平,而这笔花销导致本来贫穷的家庭变得更加困难了。我们姊妹三个都在上学,那时候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有免费,姐弟三个都上初中,我们三个的学费是一大笔的支出,加之大姐考高中,没有考上,上了中专,学的是中西医。临走学校前,家里凑不够学费,母亲就拿出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九六版的一元钱含着泪递给姐姐当作学费,勉强上了一学期,家里用尽了全力无法支付第二学期的学费。看眼开学了,焦急和无奈在父亲、母亲的眼眸里尽显。煤油灯下我们姊妹三个都熟睡了,模模糊糊听见母亲的叹息声,煤油灯的烟熏黑了母亲父亲的鼻孔,日子逼迫着我的亲人,晕黄的煤油灯的光芒在暗夜里拼命的发亮,那一夜他们都没有入眠,姐姐辍学了。月亮上了树梢,大山深处被暮霭笼罩,煤油灯上火了,起伏不平的黄土高原上全都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忽明忽暗的像眨眼的星星,又像懵懂的孩童清澈的眼睛。这微弱的光芒就是一家人的光明,煤油灯下做鞋垫子、纳鞋底的女人,剥玉米的男人,拨灯花的男孩,写作业的女孩。一根长长的灯芯烧完又续上,这燃烧的是煤油,也是青春,是女人在黄土大地上从懵懂的孩子到孩子的母亲,从母亲到奶奶,最后到一座荒芜的坟冢,这煤油灯在燃烧了一夜又一夜的黑暗中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清澈的黎明;男人从荒凉贫瘠的大地里背回来一捆又一捆的麦子。岁月在马不停蹄的往前走着,煤油灯见证了父亲母亲的沧桑,光阴送给人们记忆和遗忘,在这城市里繁华久了能够想起那些年围坐在煤油灯前戏灯花,听爸爸讲故事,看妈妈纳鞋底,听爸爸训斥姐姐不会做题,和他们一起打牌走过的时光。这大山依旧横卧在黄土高原上,煤油灯里的煤油完了又加,蹉跎着时光,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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