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杀一般作文的写法是这样的
与一条狗对峙
湖北省仙桃一中海天文学社初一(20)班肖梓桐
老货是一条狗。由宿舍楼的门卫李大爷从乡下带来,“安家”在地下室里看护全院人的财产。
老货十分尽责,一见着生人,就狂吠起来,那咬人的气势,连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要畏惧三分。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对它产生一丁点的喜爱。
那天,一个女学生路过我们的院子,老货狼一般扑上去,女学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老货不仅没有停住吼叫,反而洋洋得意叫得更欢了,像是猫在玩弄一只捉到的老鼠。李大爷出来怒斥了它几声,它才悻悻而退。
我看到这一幕,对老货的恶感又增加了许多。
那天,我从玩具店买了一个弹弓回来,正愁没地方试手,忽听老货又在院子里狂吠,就有了主意。看着它整天耀武扬威,欺负生人的样子,我就来气,得灭灭它嚣张的气焰,给它个教训。
我用弹弓包住一粒弹子,把皮筋拉满,对准老货,嗖的一声,给了它一下,想必是击中了,只见它从地上暴跳起来,尾巴低垂下来,一会儿又平举前爪,像是愣住了,几秒后,从它嘴里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嚎叫。我在阳台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又重新给它来了一发,这回它学乖了,在地上闻了闻弹子的气味,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我的视线。我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但欢呼过后,心中又有点不忍。
过了几天,当我放学回来时,正好和老货撞了个正着,可能它早就从弹子上闻到我的气味了吧,可能它这几天一直在追寻仇人,一心想给我一个教训吧,这一切我都无从知晓。现在我要单独面对一头复仇的野兽,有一种羊入狼口的感觉。
它一步一步走过来,很慢,很慢,眼里闪着凶光,尾巴慢慢地翘起,双腿紧绷,正是狗对抗敌人的样子,像极了一头雪地里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对于它的复仇,我并不意外,本来就是我先伤害了它,它复仇的理由很充足,我恐惧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不敢正视它的眼睛。
我被它逼到墙角,和它的距离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两米……我听到了它的喘息声,甚至闻到了它口中散发出的腥味。我能感觉到它的愤怒,一种正当的愤怒,我已经做好了听天由命被它咬上一口的准备。
它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后腿聚拢,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也就在这时,我的心一下平静了,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应该接受它的惩罚。
“老货,回来!”是主人李大爷的声音。我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希望,但很快,又破灭了,它会放过到嘴的肥肉吗?它会放过一个用弹子打它的人吗?它会放弃……
它显然是听到了主人的呼唤,正如我所想,它没有任何犹豫,仍然与我对峙着,眼中的凶光,丝毫不减。
“老货,回来!”又是一声严厉的呼唤。从声音源来判断,李大爷离这儿还挺远,不可能马上赶过来,我终究是难逃被咬的命运。
可是这次我想错了。
它犹豫了。一边是使用弹子打它的仇人,一边是不断呼喊的主人,它真的在犹豫。它在复仇与忠诚之间做着抉择,它绷紧的双腿有些松弛,高高举起的尾巴也低垂了一些,只有眼睛里的凶光,一丝不减。
“老货!”
它终于放弃了一个大好的复仇机会,仅仅因为主人的三次叫喊,面对忠诚和复仇的抉择,它选择了忠诚,选择了宽容。
在它的面前,我第一次感到羞愧,它放下了高举的尾巴,十分犹豫地转了一个身,走了。
它回身走掉的背影似乎越走越高大,我却渐渐变小。
第二天去上学,很意外地没看到老货,没听到老货像往常一样的狂吠,我问李大爷:“大爷,老货呢?”
大爷看了我一眼说:“看它昨天那凶样,好像要把你吃了!这家伙,不知吃了什么药,连院子里的熟人也敢咬!怕它伤人,昨天,我就把它送乡下了!”
很想对李大爷坦白一下我的“罪过”,可最终,我鼓不起勇气。有时一想,自己和老货一比,挺不男子汉的。
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老货。
点评:本文虽然用了老生常谈的欲扬先抑的手法,而且写作的题材似乎不新,然而,作者能在人狗遭遇战里,写出人与狗对峙的心理过程,写出一条狗在尊严与忠诚之间的艰难决择,从而凸显狗的可贵品质,同时也体现了人对尊重生命的反思。
(湖北省仙桃一中教师陈雄)
漂浮
湖北仙桃一中海天文学社徐欣悦
天熄了。人从田间回家。
“来——大,吃——饭,吃——饭了——”
“爷爷!奶奶在喊吃饭。”
男孩或女孩瘪嘴低头小跑过“呜呜——咚”的水泵,水泵像不可知的怪物的呜咽。
未曾有孩子在那儿探险。
没有人看到满是蝴蝶翅膀的天空。
“让你喊爷爷吃饭。爷爷没动筷,就你最积极。”
哼,早叫过了,叫过了的。
爷爷吃了一大碗白米饭,又添了一碗。白菜、菠菜、卷心菜;冬瓜、黄瓜、苦瓜、南瓜;四季豆、茄子、莴苣,没有番茄和蛋。爷爷说,街上兜售的什么老面馒头都不好,自家奶奶的手艺才正宗,才传统。硬、干,就着饭菜好吃。
“别像你爷爷那个吃饭样子,一点也不剩菜。”楼上的声音。
爷爷吃饭好喝酒。油壶似的容器,乳白色,一年到头还是那壶。
下午四点多。
“我去菜园摘菜,看家——”
“呜——咣。”后门带上。
我还要择菜。黄豆豆荚满是绿毛,韭菜根满是湿泥,有些菜只要硬的茎好了,我不吃叶子的。
晚上七点多。
床铺在翻滚。
不行,上次他们非认定我晚上七点就睡觉,可我说出口的明明是七八点……不行,一定得在七点睡。
楼下。
邻居老太太摇蒲扇,丑姑奶奶手里是木筷子和大瓷碗,军保爷爷吐着烟雾,爷爷四周蒙着团雾,奶奶在打蚊子。
人都在路口。
屋檐下吊个黄色灯泡,接线周围是乌黑的飞虫。树影吹过黑风。看不见屋的侧门。隔块水泥地的南瓜藤,听见了南瓜叶在窸窣。
没有人看星星。
是上学的日子。
睡着就醒了。
骑车的伙伴,等,不等?骑车的速度,快,不快?没人知道。人家的大狗狂吠,两三辆自行车上上下下、摇摇晃晃,车轮轧过无血无肉、枯枝似的蛇皮。鸟们会在树上随意往下拉撒,所以,在拐进一片树林的路口前一齐深呼吸、憋气,在渐远的盖过人声的鸟鸣里摸摸头,庆幸。下一秒,小心地讨论两三元的早餐怎样吃才划算。
那是个雨天。
美术课的画纸接连出走——在开窗的那一下。
第一次,毛笔在手中。
“分狼毫、羊毫、兼毫,咱们手上的是兼毫……”
粗厚、有温度的手围着学生的手心。手背溅上黑点的手,勾画了美妙的字符。那时有活泼的空气,雀跃的心,不知轻重的手。
没有人注意圆顶头、方正脸、黄皮肤、白衬衫、手在肚皮上跳舞的人。那是不磨灭的笑容。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是写过许多次的。教学楼空地上的墨水该已消散在尘土。至今不明了为何在大方砖上写字。
再没人见过一天一口的黑水、灰白的毛笔、柜子里的罐头瓶和那笑容。
家里人是不让带伞的。红、蓝、绿、黄、紫,是雨天的风景。那会儿的风尽使坏,雨也跟着凑趣儿。
夏天刮南风,奶奶说,大雨、大雨啊。
傍晚,天气阴沉。眼睛里有个骑车的女孩一直打着转——不是我——雨下了。
下雨的夜晚格外好眠。
下雨天,是墙的灰、柏油路的灰、树木枝干的灰、仰头的灰,是染着新意的绿、隔断桥的绿、玉米叶的绿,是水蜘蛛的黑、泥土的黑。一年里,是嫩桃花、绿枣花、不红的红凤仙、透亮红的红石榴花、串串晶莹的白槐花、飘摇小蒲公英、棉柳絮、黄南瓜花、野油菜和蓝紫、白粉的簇簇小花。
姑娘们手中青绿、透明的伞挤挤攘攘。在头上漂浮。
(指导老师:刘少平)
编后感:文学在校园永远年轻,也似乎只有在校园,纯文学才保持了她不减的热度与纯粹。湖北省仙桃一中为培养学生写作特长,成立了海天文学社。文学社指导老师陈雄,他善于发现学生的文学才华,由他组稿的几篇带有创新潜质、先锋文学气质的学生作品陆续在本报刊出。这几篇作品,与我们平时读到的学生作文似乎不一样,意识流、荒诞手法、魔幻现实主义,似乎都有一点,这些学生的文章在表现形式、手法上刷新了一般作文的写法。此篇“飘浮”,语言风格极具魅力,“下雨天,是墙的灰、柏油路的灰、树木枝干的灰、仰头的灰,是染着新意的绿、隔断桥的绿、玉米叶的绿,是水蜘蛛的黑、泥土的黑。”文中类似这一段下雨天的描写,能感受到小作者平时对大自然的细心观察。此文篇幅虽短但信息量却很大,文章不假思索地流露出别开生面的生活场景,灵动的表达细腻而自然。《中国青年作家报》希望给新人提供更多的展示空间,也希望能唤起青年人的文学创作热情,让我们一起努力。(编辑:龚蓉梅)
(来源:中国青年作家报)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ls/1420.html